人性的弱点（1）-大金华论坛

情感天地 |
2023-01-15

人性的弱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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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弱点

其实一个人在平常的生活中是很难暴露其本质的东西。但是在特殊的场合中，被他人肯定所谓本性的东西可能被暴露了。被暴露的真是人的本性吗？肯定是，因为他有别与被遮隐严密平常的性格。于是，背后被说上这样一句“原来他是那样的一个人”时后背可能会出些冷汗。其实，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迁就。不被别人说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怎么被人说。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的时候，放暑假在家里。家里是一个小山村，整个村沿着一条小水沟似乎被拉成一条比较长的带子。不过，带子有曲线，有的臀突，有的小曼腰。我家恰恰是在一个突起的臀部上。几条弯曲的路经过小曼腰后到我家门前时，路就突然变宽了。农村造房子不需要规划，整个村的周围，散落着一间一间的样子各异的小房子。也许是茅坑，也许是一个猪栏。反正那奇形怪状的小屋，像花瓣一样散漫在温暖而贫困的大地上。
我到镇上赶集回来的路上，一个人闲幽幽的沿着马路走着。夏天的风不骚热。农忙已经过去，田间地头不是走路还小跑着的农民，而是一口一口平静得能听见呼吸的绿油油的稻田。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赶集，当我面对菜市场的菜时，不知道怎么样的菜是好的，怎么样的采是劣质的。于是一般会委托卖菜的人，由他们决择。卖菜的人虽然也是农民，但却有商人的奸伪与狡猾。所以劣质菜带回家总被母亲唠叨着。可是不买菜也就找不到到镇上的理由。
半路上碰到一个自村的村民，说我家今天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什么事？那老实的农民并没有想表达故事的那种欲望，他只是淡淡又平静的说，我家的母猪被拖拉机撞了。
母猪被拖拉机撞了？这事有点麻烦。农家人的最大投资就是养母猪，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条件，政府号召农户养母猪。母猪配种后需要四个月的时间才能生出小猪，而生小猪又完全是一场赌博。谁知道母猪会生几只？生三四只，那就会将刚生的小猪卖掉，因为浪费不起那时间。如果生得七八只，那也是仅仅保保本。今年我家的母猪还是很争气的，是一只两头乌，配了杜约克的种猪，结果生了十七只小猪，这是一个好召头。
可生出来还不到十天，母猪就被拖拉机撞了。撞死了？他似乎不太清楚。
感觉自己可以会不自觉地卷入这种可以预见的冲突中。这种复杂的冲突，往往是两家都生气，最终都变成是气的交量，而钱却被退到第二位。关键母猪不是一只简单的猪，它是一种生产投入的资本，是改善农民生活的希望。
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那小曼腰的位置围着很多人，看来这就是事故的场地。围着人是必然的，农村闲人多，只要有点点事情，就像看电影般从头看到尾，不看到结束绝对不散。我远远看见母亲那头上的白发在颤动，她的语气平时一直不高，但这次高调的声音一定是已经破了她的底线了。看来对方在母亲及同村人的气势下显得有点情亏理亏，招架不住又不得不招架。不过人总是有劣根性的，一种以退为进的方式也许会暗藏玄机。
当我走近母亲，准备与母亲组成联合政府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开拖拉机将我家母猪撞了的竟然是老裘，崇仁九十村的老裘。
其实老裘本来也不是什么同学，但是与我的高中同学的关系比较好，一来二去的，这几年就经常在一起玩。老裘看到我时，就与我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他是早知道对面白发老太婆就是我的母亲，所以才胸有成竹而不争得你死我活。我的出现，让老裘的底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的声音开始有点盖过我母亲的声音，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脚在不断的在地上比划着，他希望以他的表演来争取得到更多的群众的同情。他有意识的在告诉围着的人，这是他的兄弟。兄弟可以看成是一等的朋友，这个归类没有人认为是一厢情愿。
老裘很显然停下话来时，让我来表态。因为母猪是兄弟家的，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我突然发现这样的氛围很不适合我，或者说我有点想逃避这样对于我一个社会的生手去处理这种复杂的事情。甚至突然想到我不应该那么快赶回来，让自己有点进退两难。我下意识想到我在家里究竟有没有这个威信？或者说发言权这个权字的分量有多重？我能不能把所有的权力大手一挥，像列宁同志一样做一些大气势的比划？显然不可能。因为我一说上话，我母亲就可能会打断我的话，或者我的表达意味着我应该让步，我不让步我去说什么话？老裘不是眼巴巴地看着我，让我去承担一些事情吗？
“怎么回事情?”我虚伪地讯问老裘，这是一个缓兵之计。他很耐心地说碰上开拖拉机从小曼腰出来时因为路宽了就加了一点油门，结果我家的母猪跑出来时就撞上了。被拖拉机一撞，母猪显然已经废了，在地上爬不起来。我装出一脸很严肃的神色。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思考着，这事我是受害者，受害者被突然碰到了，老裘是需要作出相应的赔偿。这种思考就是所有与老裘谈话中，有了一条很清楚的底线。
最终还是绕到怎么赔偿的问题。老裘已经不叫我名字，而一直呼叫我兄弟。他眼睛的光很毒辣，他用他不想辩解的口气说：你说了算。我有点感觉我是敌我双方中的那个汉奸的样子，既要代表着鬼子，又要让对方认为我是同胞。
“那你的意思是？”我虚伪的又一次将那个问题踢给了老裘，因为我只想着我得为我家里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老裘于是开门见山的说：其实就是一只母猪的事。按照目前母猪的市场价钱是多少一斤，秤一下，算出来总的是多少钱就赔多少钱。
老裘这种赔偿方式让我想不到，我以为他多少也会从我的角度去考虑。他撞上的是一只母猪，是一只刚生完小猪的母猪，而且还一年两次的不断可以生下去的母猪。是一只能够带领着我家奔上小康生活的母猪，怎么就可以用市场上多少一斤就赔多小一斤呢？
我母亲对他的方案很反感。我母亲的意思是，这样太便宜了老裘了。母猪死了，那十七只小猪怎么办？这十七只小猪一定是要赔的，否则今天这事没办法解决。
老裘面露难色。说：我撞上的是一只母猪，乍小猪也要赔呢？如果小猪一赔，那要赔多小钱啊？小猪又可以变成母猪，母猪又会生出小猪。在金钱面前确实会显露着人性本质的东西。我突然发现平时挺讲义气的老裘，在不自觉的推卸一些责任。
让我去说似乎有些不妥，让我去当旁观都似乎更加合理。但面前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所谓兄弟。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我的意见显然很需要，而且围观的群众也一直在等着我的意见。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父亲的出现。
如果父亲出现了，以他老辣的话语与人生阅历来处理这等小事是易如反掌。可是父亲几年前已经命入黄土，最也无法为我们挡风遮雨了。我看到此时已经银发飘飘的母亲在老裘的面前是那般的苍老。
“你说句话，兄弟好说话。”老裘一直叫我十多个兄弟。用仁义来解决经济问题有点难以适从。
“我的意思是：赔是肯定要赔的。在这件事上，我们也不要用兄弟的关系，而应该是公事公办。”公事公办？这是公事吗？当然是私事。我的意思是公事公平解决的原则。
于是我说了几个原则：1、母猪不能按照市场上的肉价来算，而应该作为再生产的生产资料来算，因为远不是简单的一只母猪，它是一只能够给家里带来利润的猪，因此，母猪赔偿价钱应该比肉价高很多。2、小猪是需要赔的，每只小猪除猪吃饲料成本减除后的利润总和。
老裘脸色铁青地听我说这些，假乎他听懂了我的想法，就是在维护母亲的利益。看来寄托在我身上的一点点希望已经破灭。于是老裘说算我倒霉，赔我认了，但这一只老母猪我要带回。
“母猪你也不能带回，因为这猪还是我家的猪”，我已经有点撕破脸面的感觉。我似乎感受到老裘的眼光像两把寒剑直插我后心，但我还是说了。
“今天我总算认得了你这个人”。老求离开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扬扬头上的乱发，开着拖拉机拖着一路的浓烟扬长而去。
三十年前的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我做错了吗？我觉得我没错。为什么一旦发生利益关系时，就用这原来并不根深蒂固的兄弟关系来诠释？我只是公事公办。
是让我看到了老裘人性的弱点还是我被老裘看到了人性的弱点，我至今尚不清楚。